尼采的“仇女论”

尼采的不少名著，其创作灵感来自于女人。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就是尼采和萨乐美缘断情别后的产物。书中的主角查拉图斯特拉记述他与一位老妇人的交谈。老妇人說：“你要去找女人吗？不要忘了带上你的鞭子。”

这是老妇人对查拉图斯特拉说的，也是对天下所有情丝未斩的男人们说的。这是老妇人的话，倒不如说，是尼采“仇女论”的核心要旨。

尼采扬言，在所有贱如粪土的“旧人类”中，女人最下贱。他痛骂女人，长篇累牍而不厌其烦。他在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里咕嘟着说：“不能跟她们谈论友情，因为她们就像猫、鸟、母牛一样”。

在《善恶的彼岸》一文里，他主张应该向东方人学习，把女人当做可以变卖的财产，或者把她们视为玩物。他说：“一个真正的男子需要两种不同的东西：危险和游戏。因而他需要女人，当作最危险的玩物。”  

尼采视女人为爱情的专业经营者，她们津津乐道的爱情源起于贪婪的愿望。“贪婪和爱情，对于这两个概念，我们感觉有多么不同呀!然而，这可能只是同一个欲望的两种说法罢了！”这个贪婪的欲望，就是占有，从对金钱、房产、土地的占有，延续到对男人的占有，最痴情的爱欲，其深处是最疯狂的占有欲的蠢动。  

爱情总被看作是浪漫的代名词，对此尼采另有别论。哪里是什么浪漫，其实现实生活中的“爱情”一点也不浪漫，满满的都是功利的考量、得失的均衡以及为了拥“爱”入怀的觊觎、计算与明争暗斗。

“灵魂的伟大，在于它本身丝毫没有任何浪漫主义的东西”，一旦将爱情，这样的所谓“浪漫主义的东西”，揉入灵魂中，灵魂将因此变质，变得势利、猥琐与卑微。  

尼采的“仇女论”与叔本华的“贬女论”一脉相通。叔本华一辈子不讨老婆，他的“爱妻”是一只乖巧的猫，他给它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：“宇宙精神”。他怀疑所谓真正的爱情，决绝地声称：“世上哪有爱情，压根是生殖冲动！”。他的一篇名文为《论女人》写得深入浅出，说什么哪里有庸常、驱利与性感，哪里就有女人的身影。

叔本华的内心世界布满着忧郁的乌云，他有这样的名言：“我们观察世界，见事事处处，都充满痛苦，都因是生活本身之需要，且不可分离，真可谓毫无意义可言，不合于道理。”所以我们可以从悲观主义的天性去了解叔本华“仇女论”的根源。他觉得爱情不是蜜糖，而是苦药，热恋中的男人，遭受的痛苦远过于甜蜜，而女人则无疑为痛苦之泉、祸水之源。  

尼采的“仇女论”产生的原因，或者与叔本华相同，而具体深究，却与他同莎乐美的一段失败的情事有关。他热恋莎乐美，苦苦追逐，从精神的谷底仰望山顶，那里有他膜拜的女神，高高在上。当他千辛万苦追到山顶，美艳高冷的莎乐美却把他推落到山谷。他遍体鳞伤，无限哀伤，无比怨仇，他要用哀伤与怨仇编成一条特异的“鞭子”，去回报女人。尼采伟大的哲学体系中，就此多出“仇女论”的一章。 

作者介绍：盛邦和，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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